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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7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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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7章

阿加莎在到來倫敦的第一個夏天,搬出了貝克街公寓。

霍格博士的心理診所在攝政街,阿加莎在牛津街上租了一個公寓,步行到診所只需要十五分鐘左右的時間。

被魯卡斯爾先生關了大半年的艾莉絲確診患上了心理疾病,經常產生幻覺,分不清現實和幻想,經常覺得身邊的人要害她。

福勒先生因為未婚妻的病情感到非常痛苦,誠如福爾摩斯所言,水手出身的福勒先生是個堅定的人,心裏對未婚妻的愛意始終未減,陪伴著她。

半年的囚禁生活不止為艾莉絲到來心理創傷,還全面摧毀了她的身體。

開了一家診所的華生,也成了艾莉絲的家庭醫生。

為了能讓艾莉絲更好地恢覆,福勒先生帶著艾莉絲到了倫敦暫居。

至於魯卡斯爾太太和小愛德華,他們留在了銅櫸莊園裏。

魯卡斯爾太太每個月都會帶小愛德華到倫敦接受心理治療,亨特小姐如今在一家私人學校當老師,相當受重視,當校長指日可待。

秋去春來,在阿加莎搬出貝克街半年後,魯卡斯爾先生被福爾摩斯以數項罪名一並起訴,將要在監獄裏度過餘生。

“魯卡斯爾先生殘暴冷血,得此下場倒是半點也不冤。”

在華生的診所內,阿加莎穿著一身簡單大方的咖啡色絲絨長裙,坐在沙發上跟華生說道。

而在她的腳邊,蹲著一團雪白的玩意兒,像極了一個雪堆,那是原本養在貝克街的寵物鵝大白。

半年的時間說長不長,說短不短,卻能改變很多事情。

譬如華生在阿加莎搬出貝克街後不久,也跟莫斯坦小姐結婚,他如今經營一家診所,巧得很,診所剛好也是開在攝政街上。

華生離開貝克街,福爾摩斯徹徹底底變成單身漢,出於大白不是被福爾摩斯的黑暗料理弄死,就是被福爾摩斯的二手煙熏死的考慮,華生將大白帶到了他的診所。

……嗯,現在的大白並不僅僅是一只寵物鵝,它還肩負著為華生看守診所的重任。

但是這只被委以重任的大白,此刻並沒有盡到它的職責,而是窩在阿加莎的腳邊。

阿加莎坐在沙發上,在她旁邊是一個小筆記本,上面是關於艾莉絲最近病情的記錄。

心理都是以生理為基礎,華生的診所和霍格博士的診所有時會有共同的病人。

由於艾莉絲的生理疾病和心理疾病都比較嚴重,在霍格博士評估過艾莉絲的情況之後,阿加莎就會去華生的診所串門。

兩個診所有合作關系,共同的病人在兩個診所的病歷相互共享。

華生見到阿加莎,跟她說起魯卡斯爾先生的判決,是昨天剛出的結果。

這是福爾摩斯的功勞。

除了探案之外,福爾摩斯還是一本行走的大英律法典。

想起福爾摩斯,華生就有些頭疼,忍不住跟阿加莎碎碎念——

“自從我們都離開貝克街之後,夏洛克的文件就沒整理過了,公寓裏哪個角落都是他處理過的舊案的文件。冬天的時候去看他,他在忙一個令三國都束手無策的詐騙案。天哪,真不知道他是怎麽活過來的。麥考夫去看夏洛克的時候,說夏洛克頂著兩個黑眼圈,興奮地在家裏拉小提琴。”

“那個案子結束之後,他又接了個案件去裏昂,就是半個月前的事情。他不眠不休高強度工作五天五夜之後,終於在裏昂生病了。病得有點嚴重,華生太太約了跟朋友去英格蘭的鄉村度假,留我一人在倫敦,於是我趕到裏昂去把他接回倫敦。貝克街公寓亂糟糟的,實在不太適合養病,他又不願意跟麥考夫回家,我只好帶夏洛克去找朋友玩。那個朋友是海特上校,是我當軍醫的時候認識的,他在薩裏郡的賴蓋特鎮定居,見多識廣,我想著夏洛克去那裏度假,應該會跟海特上校有話聊的。”

阿加莎坐在沙發上安安靜靜地聽著華生的話,面上帶著微笑,“那夏洛克去了嗎?”

福爾摩斯一向不喜歡別人替他安排些什麽,如果是華生的話,又另當別論。

這兩個人是過命的交情,華生應該是福爾摩斯除了兄長麥考夫之外,唯一信任的人。

華生撇了撇嘴,說:“開始是死活要留在貝克街的,你也知道他那個人,什麽美麗的鄉村風光對他來說,都不重要。越是美麗寧靜的鄉村,在他看來就越是深藏著罪惡。但我說服了他。”

阿加莎:???

阿加莎很好奇華生是怎麽說服福爾摩斯的。

華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,跟阿加莎說:“福爾摩斯這段時間很沈迷於研究東方的文化和武器,海特上校有一間武器房,裏面收藏著各種各樣來自東方的武器。”

事實上,華生跟福爾摩斯只在賴蓋特鎮住了三天,而就在這三天的時間裏,福爾摩斯居然還在賴蓋特鎮裏破了一樁小案件。

“我的本意是想讓他遠離工作,誰知他到了賴蓋特鎮,居然也摻和到當地的案件去。”

華生忍不住感嘆,“他一遇到案子,就整個人容光煥發,仿佛什麽病都沒有了似的。”

這樣的結果,阿加莎並不意外。

她笑著跟華生說:“華生醫生,你看麥考夫都沒打算將他從貝克街帶走,就知道他不會有什麽事情。夏洛克本來就是一個閑不住的人,你將他帶到任何地方,他都能給自己找事。”

華生:“……”

華生承認福爾摩斯確實很會給自己找事,但他並不覺得自己將福爾摩斯從貝克街帶走這個舉動有什麽不對。

福爾摩斯生病的時候,並不在倫敦,而是在裏昂的一個賓館。

華生接到電報連忙趕去,當時福爾摩斯正在醫院裏,還好癥狀並不算嚴重。

一路奔波的華生將人帶回貝克街公寓,幫福爾摩斯收拾東西的時候,卻在一堆文件裏翻出了一張照片。

照片應該是去年春天在埃克塞特拍的,英格蘭的鄉村,藍天白雲,一片粉色的花海,穿著素雅連衣裙的女孩站在花叢中。

花間一回眸,清艷無雙。

——那是阿加莎在達特穆爾莊園的留影,美得令人過目難忘。

華生說不清楚自己看到那張照片時心中的震驚,因為那是他認識福爾摩斯以來,見到福爾摩斯視為跟他的舊案文件一樣重要的女性照片。

華生手裏捏著照片,一時無語。

倒是從房間出來倒水的福爾摩斯見到他手裏的照片,十分自然地跟他說:“那是阿加莎的照片。”

華生神色木然:“我知道。”

福爾摩斯:“是我拍的,好看嗎?”

華生低頭看著照片中的女孩,明眸含笑,嬌艷明媚。

華生:“……好看。”

福爾摩斯聞言,笑了起來,他發自內心地感到開心的時候,笑起來總是有些孩子氣。

華生看著福爾摩斯的笑容,有些心驚地問:“夏洛克,你怎麽會留著阿加莎的照片呢?”

福爾摩斯神色很自然,“想留,所以就留了啊。你知道格雷戈裏警探嗎?”

華生心想我當然知道,那是個富二代警探,跟阿加莎交情很不錯,經常把產自達特穆爾莊園的東西寄給阿加莎。

因為阿加莎的緣故,他和瑪麗也跟著沾光,瑪麗特別喜歡達特穆爾莊園的蜂蜜。

福爾摩斯神色有些得意,他將華生手裏的照片拿過來,不自覺地柔和了五官的線條,他像是炫耀似的說道:“當時格雷戈裏先生拿著照片給我看,說他要把阿加莎的照片裱起來。我拍的照片,怎麽可能會留給他呢?”

華生:“……”

福爾摩斯動作自然地將阿加莎的照片夾在他經常翻閱的法律書裏,說:“那家夥想什麽我都知道,但他不比阿加莎聰明,配不上阿加莎。”

華生聽著感覺都醉了,他默了默,問:“格雷戈裏先生配不上,那誰配得上?”

福爾摩斯皺著眉頭,竟然像是真的在考慮這個問題,後來搖頭,說:“不知道,想不出來。”

華生再度沈默,他看了看四周散落著的淩亂文件,目光落在福爾摩斯常坐的扶手椅上,在扶手椅的對面,是過去阿加莎和他常坐的沙發。

他們和福爾摩斯討論問題的時候,經常兩人各占一方坐在沙發上。

阿加莎從前坐的那個位置上放著抱枕,抱枕是阿加莎喜歡的捕夢網抱枕。

至於華生自己的位置……

華生感覺到了福爾摩斯的雙標,因為他坐的位置堆滿了文件。

華生想起自從阿加莎走了之後,福爾摩斯接的一個大案子,三國警方都無法破解的詐騙案,被他以一人之力破了。

那是整整兩個月不眠不休的高強度工作,雖然令他的名聲傳遍歐洲,但也讓他鋼鐵似的身體變得虛弱。

就那樣,福爾摩斯回到倫敦之後又接了一個委托案,經歷了五天五夜的高強度工作之後,在裏昂病倒。

華生將一切事情串聯起來,覺得福爾摩斯很不對勁,然而福爾摩斯自己卻還稀裏糊塗的。

華生看著福爾摩斯,生平第一次覺得麥考夫有時候吐槽福爾摩斯笨是完全有理由的。

……現實有點刺激。

華生扶著吧臺,坐在了旁邊的高腳椅上。

他和阿加莎不在,連高腳椅上都是文件。

華生默默將屁股下的文件拿出來放在吧臺上,問福爾摩斯:“夏洛克,你會想起阿加莎嗎?”

福爾摩斯天灰色的眼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,“當然會想起,但自從你們都離開貝克街之後,我有點忙不過來,沒時間想。”

華生:“……”

華生頓時覺得不能放任福爾摩斯留在貝克街裏養病,否則,他很可能會在自己離開貝克街的翌日,反手就接了新的案件。

華生用心良苦,福爾摩斯理解他的關心,所以隨他安排。

而始作俑者阿加莎,則是完全不理解,認為他沒必要這麽做。

雖然她對自己給福爾摩斯造成的影響毫不知情,但並不妨礙華生感覺很覆雜。

有多覆雜呢?

大概就是覆雜到快犯心梗的程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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